第(2/3)页 他常年接触各类合同,这方是个行家,所以通读一遍之后,两条腿都抖动起来。 太快乐了。 合同没问题。 只要ICI方面签订,那未来六年国家就可以花小钱办大事。 这可又是一桩大功劳。 这事可不能马虎。 于是韦斌当机立断的下命令:“钱主任,现在是巩固成果、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你不要让别人去带队,你得亲自带队,尽快完成合同的签订。” “我会立即向咱们国家总社、省外贸厅、农业厅等有关单位汇报,启动正式的六年度大额订单签字会,你得抓紧时间把这些意向条款变成白纸黑字、有国际法效力的长期合同。” 说着他看向窗外,美滋滋的叼起了烟卷: “这次咱单位以最低成本换回优质除草剂,可以非常好的支持全国农业增产,这下子农民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有农村劳动经验,知道夏天顶着大日头在地里锄草是多么痛苦的事。 粮食种下后,锄草几乎就是最辛苦的活。 其他诸如间苗、补苗、施肥和浇水等工作相对要轻松的多。 钱进点头:“好,那我尽快签单。” 韦斌看向他,眼里的赞赏之色无法隐藏:“这事上你多费费心,这一单合同很重要,这将是我们供销总社立足国际市场、与国外供应商开展长远贸易的一大步。” “还是刚才的话,这后续谈判你责无旁贷,至于外贸或者外汇那边需要协调资源支持的,我去给你争取,你给我放手去谈就行!” 有了抗灾的硬成绩和上层领导的支持底气,后续百草枯采购的大合同沟通工作异常顺利,不管是海滨市供销总社外商办还是ICI方面,沟通效率高得令人咋舌。 主要是现在双方都迫不及待想要签单。 ICI是真怕技术外露。 百草枯现在是他们业务的半壁江山,按照他们专家的估计,日美苏德等国家想要研究出百草枯的全套生产流程,至少得需要个五到八年时间。 实际上他们的估计没出问题,根据钱进所知,第二个研究出百草枯全套生产技术的中国是在1991年完成了试生产。 实际上ICI这边的估计还是挺谨慎的。 所以,他们全集团的很多运营重点依然在百草枯也就是巴拉利身上,这是既定的运营战略。 结果偏偏出来个突然改革开放要与国际接轨的中国。 偏偏他们还不了解中国。 这下子好了。 在他们眼里贫穷落后且神秘莫测的中国成了变数! 高效氯氰菊酯的出口项目简单,克拉克做主跟钱进拟定合同就行了。 百草枯的出口项目可不行,这个意义很重大,因为一签订就是六年合同呢。 另外合同具体怎么拟定、甚至这个合同要不要签订,其实ICI内部都没有统一意见。 最终在四月下旬,ICI总裁巴克利安排了手下精英对中国工农业进行了一番探查,然后决定开个最终表决大会。 会议在帝国化学工业集团总部大楼顶楼会议室进行,这里最隐秘。 作为世界数得着的超级化工集团,ICI的总部大楼建设的高耸入云、恢宏大气。 顶楼会议室南向是一排落地大窗,室内地面铺就了吸音效果良好的手工地毯,东西北三面墙壁除了实木大门外没有窗口。 这样想要探查会议结果,只能派人到南边落地窗大玻璃上出主意,而这是不可能的。 会议室内部布置简单,内外三圈的胡桃木桌椅,幻灯片投影仪,再就是墙上一面巨大的幕布。 会议桌主位端坐着集团总裁亨利·巴克利爵士,这位英伦老牌绅士冷峻威严,用指尖无声地叩击着光洁的胡桃木桌面。 他旁边的是集团研发总监塞西尔·布莱特伍德博士。 这是伦敦帝国理工学院化工科学院的终身教授、名誉院长,在国际化工界名气极大,百草枯就是他带队研究出来的神农药。 另外围绕长桌而坐的还有管理岗和专业岗的顶流们,比如各大区总监、副总裁,ICI各大实验室、研究所的生物化学家、农药专家、工艺工程师以及亚太区嗅觉最为敏锐的市场策略官。 会议的主题很明确: 评估中国此刻是否真正具备了工业化生产百草枯这一高效除草剂的能力。 会议开始。 亨利·巴克利这边开门见山的告诉众人,今天这一评估将直接关系到ICI在全球的战略部署。 尤其是他们即将开启对华合作谈判,今天的评估更是将直接决定战略基调是遏制封锁还是主动示好、联合竞争。 然后他看向研发总监:“博士,你先来发表高见吗?” 塞西尔博士站起身,平静的说道: “尊敬的总裁先生,基于我目前所掌握的所有公开及非公开的技术情报,我个人观点是,中国目前并不具备独立完成百草枯完整工业化生产链条的技术、设备基础和管理能力。” “也就是说,他们顶多已经掌握了实验室生产百草枯的能力,实际上并不具备工业化生产能力。” 亚太区总监克拉克抬手示意。 巴克利点头。 克拉克礼貌的问:“塞西尔,我想你先说说理由更好。” 塞西尔打了个响指指了指投影仪,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立马打开了机器,几张大概的工业流程图纸打在洁白的幕布上。 他的声音平缓、腔调淡漠,说话跟机器人似的没什么感情: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必须正视的现实是,百草枯,尤其是达到ICI技术标准和产能规模的产品,并非随意可以复制的‘小玩意儿’。” 他的激光笔光点在关键的核心反应釜和提纯装置上跳跃: “这里是部分非核心生产流程图,而要完成它们的生产已经殊为不易。” “吡啶碱化与高温甲基化串联,金属钠作为核心还原剂……工艺温度窗口极其狭窄,对压力、物料的精确比例、催化剂的活性稳定性,要求苛刻到近乎残酷。” “我们都知道在反应过程中,任何环节的微小波动,轻则收率锐减、成本失控,重则是难以预料的安全事故。” 投影画面迅速切过。 “再看关键设备。” “持续稳定的高温中压反应系统、抗强腐蚀材质、密闭高效的纯化结晶单元……” “每一套核心装置的价格,都足以让一个中小型国家的决策者思虑再三,而这还仅仅是硬件门槛。” 塞西尔的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座的专家们:“连续稳定生产工艺的秘密配方控制、长达千小时的反应流程节点安全连锁逻辑……” “这些沉淀了ICI三十年心血的技术结晶,才是我们赖以控制市场的真正砝码。” “而接收这些‘软件’,需要的是完整的知识体系、成熟的工程团队和一丝不苟的现代化管理体系。” 他放下激光笔,声音里多少有些傲然:“我认为中国人的化工工业体系非常薄弱,尤其是在高端专用化学品领域,与西方存在巨大的代差。” “他们的所谓‘百草枯’,要么是实验室级别的微量制备,意义极其有限;要么,就是……” 后面的‘要么’他没有说出来。 结果有人愣头愣脑的问:“就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好些人无语,纷纷扭头看向说话人。 就是什么? 这都想不到吗? 就是有人背叛了ICI!就是有商业间谍出现了!就是ICI的绝密资料透露出去了! 然后大家伙一看。 原来发问的是巴克利总裁的好大儿小巴克利,这样大家就明白了。 没毛病。 眼看小巴克利还要问,老总裁怒视他一眼,然后淡淡地说:“继续,还有人要说话吗?” 有人举起手。 总裁助理对巴克利低声介绍:“这是马来西亚橡胶研究所所长、对亚洲工业基础有着深厚了解的化学专家托马斯·埃德加。” 巴克利点点头:“埃德加先生,请直说吧。” 埃德加起身说道:“塞西尔博士描绘的技术门槛高墙,毋庸置疑。” “但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当他们在物质匮乏与技术更薄弱的罗布泊,在世人几乎无人看好的情况下,点燃那枚震惊世界的原子弹火球时。” “当他们的科学家以算盘和人脑对抗电子计算机,将‘东方红’送入太空轨道时。”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