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她说着,又夹了一大块连着鸡皮的肉放到钱烈碗里:“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劲头琢磨这事。” 汤圆弱弱的说:“二姑,我也想琢磨事。” “好,小汤圆要好好琢磨好好学习,以后去你爹的学校当老师吭。”钱夕眉开眼笑给她挑了仅剩的一块鸡腿肉。 陈建国见此激动的站起来:“妈我……” “你坐下!”钱夕横眉怒目,金刚临世。 陈建国顿时垂头丧气:“我想尿尿!” “懒驴上磨屎尿多,赶紧去。”钱夕这么说着却把自己碗里舍不得吃的鸡翅膀给了儿子。 陈建国咧嘴笑,抬起屁股往厕所跑。 回来以后。 碗里空空如也。 他懵了:“我、我翅膀呢?” 弟弟陈爱国露出个跟他刚才一样的咧嘴笑:“哥,你还长了翅膀啊?” 这一笑露出嘴里有骨头。 陈建国上去干脆利索的给弟弟一个大锁喉,直接将他从凳子上给拖了下来。 陈爱国不哭不闹,咬着骨头翻身开打。 魏清欢赶紧上去拉开两人,钱夕拦住她给众人使眼色,压低声音说:“快吃快吃,趁着他俩不在桌上赶紧把肉分一分。” 两兄弟不约而同收手,但陈建国指着弟弟还在怒吼:“这事没完嗷,我告你,待会指定没你好果汁吃!” 陈爱国也怒吼:“你个虎逼玩意儿,你鸡翅是让爸吃了,跟我啥关系?” 陈建国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父债子偿,谁让你是他儿子?别怪我下手太狠,怪你就怪他是你爹你是他崽!” 钱进跟看WWE似的。 这家伙还带剧情呢。 收音机里,李谷一清亮的嗓音还在不知疲倦地唱着。 那旋律悠扬婉转,丝丝缕缕,缠绕着饭桌上蒸腾的热气,缠绕着油亮的碗碟,缠绕着每一张心满意足、油光焕发的脸庞。 白炽灯光下,盆里的小鸡炖蘑菇还剩着浅浅一层诱人的油汤,几块吸饱了精华的蘑菇和粉条沉在底下,已经快被一扫而空了。 锅包肉则只剩了零星的几片焦脆边角,辣椒干豆腐和大拉皮的盘子也见了底。 又是一个美好夜晚。 钱进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还是家里自在舒服。 可惜第二天大家伙还要劳燕分飞、各奔东西去上班。 尽管快到清明节了,可大清早的天并不暖和,倒春寒的湿冷开始显现,海风跨越港湾来到街道耍流氓,一个劲往行人的脖领里钻,钻的大姑娘小媳妇直缩脖子。 钱进像往常一样,骑着摩托车去上班。 他停下车习惯性地跺了跺脚又掸了掸身上的藏蓝色涤卡中山装。 其实这是刚换的干净衣裳,他就是装逼摆个派头而已,也给一起来上班的同事留一个打招呼的机会。 结果今天没人跟他打招呼。 不对头。 平日里这个点,上班的同志们步履匆匆、熙熙攘攘。 今天却不同。 他进院子一看,看到主楼的门口聚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穿着藏蓝色或黑色棉布褂子,脚上是磨得发亮的黄胶底解放鞋或笨重的旧棉鞋,裤腿上无一例外沾满了黄褐色的泥点子。 作为支农模范他对这打扮太熟悉了,这是典型的乡下农民打扮。 其中两三个人,手里紧紧攥着个布袋子,有人拿出来什么看了看,钱进没看清具体是什么,好像是草。 这些人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明明是活人,可凑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死气。 钱进心头一紧。 这年头在机关单位门口聚着这么一群愁容满面的农人,很难不让人往不好的方面想—— 有人闹事? 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想赶紧进去打听情况。 传达室的老张站在这些人面前,但这个暴脾气老头却没跟这些人发火。 相反,老张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眉峰紧锁,看表情相当沉重。 钱进很诧异,上去给老张使了个眼色。 老张跟他走进传达室,他往办公楼门口努了努嘴:“老张,外面怎么回事?” 老张头叹了口气,话语里带着明显的忧虑:“唉,钱主任啊,出大事了,闹翻天了,是安果县来的几个公社领导。” “我刚才跟他们说话,说是几个公社合计起来几万亩、好几万亩冬小麦啊,眼看全完了!” “麦子?”钱进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麦子不是刚返青吗?怎么完了?” 他随即联想到昨晚钱夕随口那句话,问道:“不会是闹虫子啊了吧?” “对,是虫灾,要命的虫灾出现了!”老张头拍着桌子,唾沫星子都喷出来了。 “他们说是去年冬天邪门,安果县那边一场正经的雪都没见到,地里的虫卵全保住了。” “眼下麦地返青,那虫子——应该是蚜虫,黑压压的爬满了麦叶子,把苗子都啃黑了。” “更邪乎的是,供销社给配的农药统统不管用啊,加量的农药喷下去跟浇了白开水似的,杀不了虫子。” “眼看着那麦苗一片片由绿变黄,由黄变黑,怕是活不成了。” “然后这还不要紧,要紧的是虫灾会扩散,最后指不定啥样子呢!” 钱进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虫子厉害,但没想到能到这个地步。 这样他想起刚才有人从布袋子里拿出来的东西,那恐怕是发黑卷曲的麦苗。 “这不,”老张头朝楼上努努嘴,继续给他讲解情况,“领头那几个天没亮就来了,要蹲守等着韦社长上班。” “他们说啥也要见领导,让领导给想个法子,你看外面那几个,是等消息的,还有几个在楼上呢。” 说着他摇摇头,又深深叹了口气:“造孽啊,这么好的麦子……” 钱进问道:“按程序来说,这事不该是地方上的农林局……” “还程序呢,现在可是春耕好时节啊,农村都在着急大干特干,一年之计在于春,要是这个春毁了,他们今年就完了。”老张严肃的说。 “受灾的几个公社领导今天都来城里了,不光来咱们单位,也有的跟着县里干部去市府了。” “咱单位主管农药供应,他们想着过来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新农药可以用。” 钱进问道:“有吗?” 老张顿时干笑了起来:“我的个钱主任哎,你们才是有文化的干部,我一个看门老头……” 不用他把话说完,钱进也知道自己问了傻话。 他又问道:“韦社来了吗?” 老张说:“还没有,不过劳资科的崔虎科长给他打电话了,他应该快过来了。” 钱进沉重的点点头。 基本信息了解清楚了,他赶紧上楼。 看样子这次乡下的虫灾可能挺厉害的,那么《农林志》里应该会有记载,他得去看看什么情况。 这样他进办公室前让韦小波把门:“我有要紧事要处理,谁来找我都不准开门,哪怕韦社来了你也让他等一等。” 韦小波肃然道:“明白。” 钱进反锁办公室,拿出二号金箱子又买了一本《海滨农林志》。 这一看不要紧。 吓了他一大跳! 第(3/3)页